……好看,  不好看她当初也不会一眼看中买下来。叶嘉无语地看了他许久,周憬琛被她瞧得笑起来。抬手揉了揉叶嘉的脑袋,起身就又要出去。

    他抽空回来这一日,  可不只是为了回家瞧一眼叶嘉和余氏,  还是驻地这边的事情。先前抓到的赛利克还未能押妥善送去燕京,如今人尚在途中,突厥那边跟大燕朝廷的交涉已经出来了。交涉的结果十分令人失望。朝廷不仅答应了不日送突厥王三子回国,  还答应为挑断赛利克手筋脚筋一事进行追责。

    赛利克的手筋脚筋是周憬琛挑断的。大都护自然是有数的。对于周憬琛的此番行径,苏勒图虽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,  心中却是十分赞赏的。

    事实上,苏勒图对突厥的怨恨由来已久。不仅仅是突厥多次侵扰北庭都护府,给苏勒图造成了诸多麻烦。主要的是这些年苏勒图镇守边疆,几次为抗击突厥之中痛失长子。长子乃苏勒图的原配夫人所生,  乃他心中钟爱之子。死于突厥之手,  这个仇他一辈子忘不了。

    突厥三王子这桩事于苏勒图来说,  算是出了一口恶气。苏勒图将突厥三王子押送燕京,  本意是以报心头之恨。结果朝廷那帮酒囊饭袋不仅没能够趁机咬下突厥一块肉来,反而调转头来指责准北庭都护府行事不当。这般无能,  叫苏勒图如鲠在喉,气到失态。

    苏勒图自是不会那般轻易就放人的,此番并未立即如朝廷所言放了赛利克。他半途将人押回轮台,  如今那批人正滞留在冀州。朝廷此行,正是为苏勒图不听从命令一事而来。

    朝廷为苏勒图的胆大妄为大发雷霆,  勒令他放人,并要求他对伤了赛勒克的人进行严厉惩处。

    来人是谁尚还不清楚,  苏勒图召周憬琛去轮台也是为了去冀州接回赛利克。

    苏勒图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暂且不说,  叶嘉听了此事以后有些担心:“去冀州会不会有什么危险?如今你身份曝露会因此而招惹上麻烦麽?”

    “不会有危险,  ”周憬琛斟了一杯茶推到叶嘉的面前,“再危险也不会比戍边更危险不是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叶嘉一听倒也是。

    在这边没有什么比李北镇又打仗更危险了。周憬琛这幅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,她于是就把心放下来。周憬琛也没在家待多久,只喝了两盏茶便又匆匆去了营地。难得换了一身行头没能得到叶嘉的赞赏,他好似颇为遗憾,临走之前又来叶嘉的面前转悠了一圈。

    瞥见叶嘉一双眼珠子跟着他打转,他才仿佛满足地携一身春风而去。

    余氏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发现人又走了,顿时就有些遗憾。叹了口气在叶嘉的面前坐下来,颇有些落寞:“允安这孩子也太忙了,怎地就不在家用饭便走了。”

    中午简单地用了吃食,叶嘉就去了香胰子的作坊。自从筹办好了作坊找好了人就一直在制,如今库房中晾晒的香胰子已经能供到八月份。吴家香胰子出的那件事以后,别家铺子来作坊订货定的多了,这么多也够供这几家铺子和梨花巷。

    叶嘉进去看了一眼,转头又去了另一边看余氏买的那批药材。

    事实上,这家作坊当初叶嘉盘的时候就没打算只做香胰子一种货物,所以预留得空间很大。如今为了制作材料不混合,隔成了两边。余氏先前买的那批药材也在磨,作坊里重新又招了四五个日子困苦的妇人。如今还在处理药材原料,还没开始制作梨花膏。

    ……等这些药膏制出来约莫也是五月,看来铺子也应该尽快筹办。

    叶嘉心里有了个底,吩咐人好好做,转头就又去了西施铺子。

    孙老汉如今是两头跑,除了白日里叶嘉有事需要他送,他早晚还得去庄子那边接送张昌礼。看了时辰不早,叶嘉下了车便让他去庄子那边了。

    西施铺子的生意天儿一热就会变好,因着猪头肉算是冷切,天热吃着爽口开胃。

    叶四妹不似叶五妹那般有想法,叶嘉说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。时日久了,猪头肉日日吃着也会腻。叶嘉琢磨着便叫四妹往铺子里又加了两样菜,一样卤牛肉一样凉拌羊肉。种类加的多,但别的肉类数量减少了,也算是刚刚好。照着以往铺子生意的红火,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是关铺子的。但今儿叶嘉进了铺子,那吧台后头还挂着不少肉没卖出去。

    秋月正在一边算账,听见动静抬起头。一见是叶嘉就赶紧迎出来:“东家来了。”

    叶嘉眼睛往铺子上头的挂钩上一扫,看到剩了几十斤的肉没卖出去都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秋月也注意到叶嘉的眼神,顺着叶嘉的眼神看到挂钩上的肉。面上顿时露出难色:“东家,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来铺子买肉的人少了许多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?”不是叶嘉过于自信,而是自打西施铺子开始卖牛羊肉,除了东乡镇本地人十分爱吃,一些路过的商旅也会买不少打包带走。不敢说日日都是申时卖完打烊,但再晚也不会晚过酉时。有时候一些吃惯了西施铺子手艺的来晚了还买不着,卖不完是有些奇怪的,“这种情况发生多久了?”

    “也就这两日。”这也是秋月没禀告叶嘉的原因,才两日,也看不出什么。

    叶嘉点点头,进去寻了叶四妹。

    叶四妹正在给两小鬼头换尿片,那尿片是余氏带着铃铛给缝的。当初是蕤姐儿小时候用过的,用完舍不得扔就留着给周憬琛的孩子用。叶嘉再看到这个东西时,果断转送给叶四妹了。

    “姐,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?”叶四妹带孩子挺有一手,主要这两孩子也确实很乖。

    “刚巧去作坊那边看了,顺路过来看一眼。”叶嘉抱起一个逗了逗,被小八一把握住了手指头。小孩儿软趴趴的手指捏着还挺舒服的,叶嘉忍不住笑起来。果然小孩儿还是别人家的可爱。

    叶嘉在铺子里坐了一会儿,过了酉时便叫秋月关了铺子。

    今儿这肉到最后果然还是没卖完,剩了小三十斤。叶嘉看剩这么多带回家估计也吃不完,就跟叶四妹两人全切出来拌好了,回家的路上带着顺路就送去了驻地。

    驻地这边如今是巴扎图在驻守,柳沅自打周憬琛爬上校尉职位后便被调去了轮台。孙玉山还跟在周憬琛身边,这次周憬琛回东乡镇,孙玉山则留在李北镇城寨那边看着。叶嘉带着肉过来时,周憬琛正在驻地议事。不知在商议什么,营帐里气氛有些紧绷。

    叶嘉在外头等了片刻,过了会儿才有人过来请叶嘉进去。

    营帐内摆满了书,果然不愧是周憬琛,他的住处别的不多就是书多。叶嘉进来时他正在书桌前写什么,十分专注。光照在他身上,他整个人气息冷冽又疏离。身上那身衣裳已经脱了,穿着一身戎服。头上的红木簪子还在。叶嘉走过去时他才啪嗒一声停了笔。

    抬眸缓缓一笑,笑容瞬间驱散了那股疏离:“带了吃食过来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周憬琛眼睛缓缓亮起,略有些期盼:“都是些什么好吃的?”

    “肉。”叶嘉见他在忙本想走的,只是被人嘱咐过才等在外面,“刚才已经给巴扎图了。”

    周憬琛:“……”

    虽然没有吃到送来的吃食,但这会儿他该处理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。当下就没有在驻地久待,跟叶嘉一道回了家。张昌礼自打上回跟周憬琛在城寨那边碰过面,后面就没再见过。这回再坐在一张桌子上,自然是拉着周憬琛喝酒。说起来,叶嘉酿的酒味道出奇的好。

    一股清冽的酒香味,张昌礼喝过不少种好酒。这种适口的酒难得合他的胃口,每日晚膳都要喝上一杯。

    周憬琛平常没事不喝酒,但酒量也不浅。两人才说上话,院子门就被人给敲响了。

    叶嘉一愣,跟余氏对视一眼,心道这个时辰谁在门外。

    转头见周憬琛在家,便就去开了门。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,瞧着有三十上下的样子。叶嘉不认得,正觉得奇怪。后面晚来一步的余氏看到人顿时面上就露出惊喜之色。那男人看到余氏顿时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,眼睛一瞬间红了:“主子,你受苦了。”

    余氏连忙上前,叫他快点起来。顾不上叶嘉还蒙着,忙道:“嘉娘,把院子门关上吧,进屋说。”

    叶嘉看着情形也猜出来,十之八九是周家以前的下属或者仆从。点点头,顺手将门给关上。那人跟着余氏进了屋,看到好端端坐着的周憬琛又要跪下来。被周憬琛抬手一个动作止住了。这一顿饭最终也没吃得太尽兴,一家子人匆匆用完了饭,周憬琛就将那人叫进了东侧屋。

    叶四妹看情况不对,拎了热水回屋就没有再出来。张昌礼也走得挺快,一副不想掺和周家事太深的避讳模样。叶嘉本想回屋的,才一动被周憬琛给叫了进东侧屋。

    刚一进去,周憬琛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把人拉到身边坐下来。

    那男人不太敢直视叶嘉的脸,客气地给叶嘉行了一礼。叶嘉坐下后就听周憬琛开口道:“这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,往后若是有要紧之事寻不到我,尽管与她商议。”

    钟青听到周憬琛这么说面上神色变了一瞬,下意识抬眸想去看叶嘉。但下一瞬意识到叶嘉的身份又克制住了自己,眼睑低垂下来。叶嘉奇怪地瞥了他一眼,就又听周憬琛又道:“嘉娘,这位是当初跟在我父亲身边的钟叔。景王府的旧人。”

    钟青不敢直视叶嘉,叶嘉却打量起这个人。三十岁上下,身高八尺,轮廓深邃,周身的气势锐利得像一把尖刀,仿佛随时能将人刺穿。稍稍打量了两眼叶嘉便收回了视线,没有再关注。

    两人寒暄了片刻,钟青便说起了他离开景王府这几年的所见所闻和燕京最近的形势。

    “世子爷,”钟青还改不掉往日的称呼,此时有些激动道:“如今朝野上下已经怨声载道,为了朝廷不开恩科任由世家卖官鬻爵一事闹得不可开交。燕京的学子群情激奋,市井骂声一片。十六皇子再这么胡作非为,大燕的基业非毁在他手中不可。”

    周憬琛早知这个皇叔荒唐,上辈子见识过的荒唐事更多。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反应。燕京什么情形他心中有数,倒是钟青怎么找到这里来他更在意:“你是如何得知了我在此处?”

    钟青愣了一下,目光有些隐晦地瞥向叶嘉。

    叶嘉仿佛感觉不到钟青的眼神,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。她既不打搅插话也不会故作双耳失聪。袖子下面的一只手被周憬琛握在手心,这厮面上镇定自若,其实袖子下面任由叶嘉捏他的指节玩儿。周憬琛自然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,径自问破了:“怎么?不能说?”

    “并非。”钟青只是有些意外,事实上,世子爷跟顾家姑娘是有婚约的。两人青梅竹马十几年,世子爷对顾姑娘也颇为照顾,他以为……

    周憬琛没说话,目光落到钟青的脸上,钟青才开了口:“是顾姑娘指点迷津。”

    “她如何知道我在这?”周憬琛的脸顿时冷了下来。

    虽说他的行踪和周家的境遇在东乡镇算不上隐蔽,但这只针对同在东乡镇且跟周家往来密切的人。事实上,如今消息闭塞,外面人若没有足够的人脉,根本打听不出来周憬琛的来历和行踪。景王世子这个身份,只有苏勒图及其心腹知晓。

    “这,这……”钟青脸上的神色更僵硬了,瞥着叶嘉,有几分尴尬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总不能说顾姑娘是做梦,梦见周憬琛人在哪里吧?神神鬼鬼的这些话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,当初他被顾明熙找到时听她说这番话也不信。

    周憬琛看他支支吾吾样子,当下没有了与旧人相逢的心思,锐利地审视起眼前的钟青来。

    他平常温润如玉,好似没有脾气的样子。一旦严肃起来周身的气势很可怕,叶嘉早就发现了。周憬琛冷淡下来就跟被祛除了人气似的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钟青被他盯得头皮发麻,许久才只说了一句:“这个事儿得世子爷亲自问顾姑娘才行。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叶嘉掀开眼帘瞥了一眼钟青。

    钟青倒是没在意叶嘉投射过来的眼神,捡着这几年燕京发生的大事与周憬琛说。

    朝廷除了没开恩科,岭南那般发生大的干旱,前岁听说饿死了不少人。朝廷赈灾款发放下去,还没到达岭南就已剩下寥寥无几。邕州当地一个县令千里迢迢去燕京告状邕州刺史贪污,听说敲完登闻鼓没几日便吊死在天牢。大理寺卿葛成恩追查此案未果,被罢官遣回祖籍。而后就是大司农张昌礼上书御书房,数列妖妃顾明月多条罪状。后因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被下狱,最终判处流放。

    两人谈了许久,钟青才适时告辞。

    人走后,叶嘉松开了捏着周憬琛手指玩的手,那人的眼睛顿时就看过来。

    此时夜色已深,灯芯在一阵劈啪作响后骤然亮了一瞬,又恢复了平常。灯光下周憬琛的眼睛隐没在眼睫的阴翳之下。他眼睫在高挺的鼻梁上拉出一道黑色的细线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叶嘉皱起了眉头:“张老爷子是会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被流放来的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周憬琛点点头,抬手将叶嘉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。

    ……张昌礼那老头儿看着不像是卖官鬻爵收受贿赂的人啊。叶嘉心里觉得古怪,但转瞬又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,很多时候看着不像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并不代表一定不会做。

    “张老头儿确实跟这事儿有点关系,但这老头儿也是被人忽悠的。”周憬琛早就发现叶嘉格外喜欢他的手,他抬起一只手,修长白皙的指节在灯火下看着像玉雕出来的一般。指尖漂亮的指甲剪得干净,手指长到能一张手将叶嘉的整张脸罩起来。

    他手一伸出来,叶嘉的眼睛立即就追上来:“你如何知道?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查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周憬琛握住了叶嘉搭在膝盖上的手腕,牵着人站起身走到桌边。叶嘉愣愣地被他牵着手腕,见他一手端起灯火,就这么牵着叶嘉就回了两人的卧房。

    叶嘉直到坐下来,看到他将外衣脱下来才眨了眨眼睛,回过神。

    “!!!!!”

    周憬琛解开了腰带回过头笑了一下:“怎么了?不是早就见过了?”

    叶嘉:“……”

    见是见过了,但她们俩还真跟那种日日朝夕相处的夫妻不大一样。聚少离多,见面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开的羞涩。叶嘉还没有洗漱,用完饭就去了东侧屋。

    她连忙站起来:“相公,你去隔壁坐会儿,我要洗漱。”

    家里屋子不多,空间小就这般。洗漱只能在自己屋子里,叶嘉虽说早已跟周憬琛负距离交流过很多次。去城寨那几日,被人抱到桌子上都有过。但隔了这么久再见,在同一间屋子沐浴还是有些不大自然。她素来不会委屈自己,张口就把人往外赶。

    周憬琛将灯放到梳妆台上,侧身看着叶嘉。见她眼神躲闪,眼眸一黯。顿了顿,他才开口:“你在这等会儿,我去给你提水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披上外衣就开门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周憬琛动作不疾不徐地扛了一个浴桶过来,替叶嘉兑好水。而后什么也没说便又关了门出去。叶嘉见他这般便也吐出一口气,脱了衣裳洗漱。

    她洗漱还挺快,今夜不必洗发自然就泡了会儿。

    等她沐浴完出来,周憬琛人端坐在堂屋的桌前正在看书。听见门的动静过来帮叶嘉把水到了。而后又烧了一锅水要洗漱。叶嘉就在灯下算账,作坊的,铺子的,做出下个月的预算。周憬琛拎水几次经过她,等过了许久清理完屋子再回来,身上一股子苦涩药味。

    叶嘉死鱼眼看着他:“……你明日不是有事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周憬琛点头,“但又如何?”

    “不怕明日起不来?”

    周憬琛慢慢合上了书籍,弯了弯嘴角一派温和有礼,“可以试试。”

    叶嘉脸噌地一下红了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周憬琛一手握住叶嘉的手腕,那本书就夹到咯吱窝。另一只手端着灯火回屋。进了屋子,他啪嗒一声将灯火放到桌子上。咯吱窝的那本书也放下去,被拉上炕前叶嘉瞥了一眼,《华严经》。

    叶嘉:“……”大晚上看佛经,是个人才。

    虽说这人大晚上看了好一会儿的佛经,但显然佛经还没没能叫他心如止水。这日夜里一上炕,自然受不了小别胜新婚。

    周憬琛如今讨好人的手段是越来越纯熟,哄叶嘉接受他的尺度也越来越大。叶嘉觉得这厮骨子里就是个疯魔的,穿上衣裳是君子,脱了衣裳是禽兽。当真是没有这方面的瘾都能被他给养出瘾来,叶嘉都怕长此以往被他这么给养刁了胃口,往后换别人都不行。

    周憬琛是不知她心中所想,若是知道怕是要笑出声。夜里尽心尽力地伺候了一番,忙到四更天才舍得松嘴。这厮直接一夜未眠,天还未亮就匆匆离开。

    叶嘉睡得太晚,次日睡到日晒三竿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昨夜东屋这边声音压得再低,余氏起夜多少还是听见了点儿,自然是没有叫叶嘉。叶嘉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作坊。叶四妹秋月也去了吃食铺子。孙老汉送张昌礼去了谷地那边,铃铛带着几个孩子在后院给菜浇水。叶嘉洗漱完出来就听到后院那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在说话。

    吃了一碗粥下去,叶嘉伸头去看了一眼。这一看吓一跳,她随手种的那一排‘鹅卵石’长出来了。不仅长出来,叶子郁郁葱葱地长满了一个大菜圃,还在往外延伸。

    老远就听到蕤姐儿清脆的嗓音:“铃铛姐姐,这个到底是什么菜啊?”

    铃铛的声音模糊的听不清,但孙俊却老成持重地回复她:“不晓得,但东家应该认得。”

    叶嘉心里好奇,收拾了一下碗筷就凑过去看。凑近了看她才发现这东西她认得,还挺熟悉的。这桃心一样的叶子和细长的绿色杆子……这特么的不是红薯么?!

    红薯哎!这东西居然是红薯!叶嘉喜不自禁,蹲下去掐了一断下来。摘掉叶子,下面的杆子的表皮是能撕下来,闻了一下味道,确实是红薯。她没想到人运气还真有好到这个份上的时候,红薯对土壤要求不高,易栽种还高产量,有这东西都不怕饥荒了。

    胸腔里一颗心脏怦怦乱跳,叶嘉捏着那节叶子回了屋,坐在桌子跟前久久不能平静。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,低头发现桌子上还放着一本书。

    许是周憬琛走得急,这本《华严经》便没来得及收回东侧屋。叶嘉又深呼吸了几次,拿起那本书准备给他放回东侧屋。结果走到门口时随手翻了一下,才翻一页叶嘉的脸就僵住了。她胸腔里怦怦乱跳的心脏也不跳了,死一般的寂静。

    这狗屎的《华严经》外皮下,特么的是一本大尺度的避火图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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