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许问起来洗漱完就跑到厨房。
查看了下油条面的情况松了口气。
按照魔镜给的食谱, 把食材按照比例和好油条面之后,是要先放在冰箱里冷藏几个小时才能炸出松软膨胀的油条。
家里没有冰箱,许问就打了满满一桶冰凉的井水放在阴凉通风处, 把面团放在瓷盆里密封好沉入水中。
心里特别没底生怕失败了。
还好,挺成功,洁白柔软的油条面略再一揉搓就能直接炸油条。
东厢房是大小两个连着的灶台,许问用的是小灶台。
大灶台锅也大, 费油。
除去前几根油条掌握不住火候炸的不太好之外,后面几根油条还挺像那么回事。
等冬生起来,油条小米粥已经上桌,许问招呼冬生吃饭。
“麻麻好厉害!会做油条!”冬生满脸崇拜。
“那是!吃过饭带你去公社玩好不好?”
“好!”
吃过饭, 许问骑着自行车载着冬生到公社幼儿园, 咨询了下孩子上幼儿园的事。
幼儿园也是新学期才开始不久,冬生完全够上学资格。
在园长的带领下,许问跟冬生参观了幼儿园。
许问问冬生:“你喜欢这里吗?如果来上幼儿园,你就不用自己在家里待着。这里还有小朋友跟你一起玩。而且,你上学我上学,你休息我也休息。你和我是一样的哦!”
冬生连连点头,特别开心:“我愿意。”
这里不光有小朋友还有滑滑梯跷跷板。
园长赞赏道:“难怪你能这么重视孩子的教育, 原来你也还是学生。”
之所以只公社有幼儿园生产队没有,就是因为大部分百姓还不认可学前教育, 觉得一个月花两块五送到学校看孩子太贵, 只有公社吃商品粮或公家粮的父母才舍得掏钱送孩子到幼儿园。
一是有钱二是为了让人照看孩子自己好上班。
保育费一块钱一个月, 餐费一块五一个月,书费五毛钱一学期。
许问交了报名费,办好入学手续,带着冬生到公社那条南北街。
“冬生, 你知道大爷爷和大奶奶喜欢什么吗?”
大伯家的孩子年龄都比较大,除了老么之外都已经结婚自立门户。老么是个初中生,平时就大伯和伯娘俩人在家。
冬生摇头,想了好一会儿开口:“大爷爷好像喜欢喝酒。我每次跟爸爸去他家,大伯和爸爸两个人都会喝。大奶奶总说大爷爷早晚喝死!”
许问:“……”
孩子,大人的话也不用全听。
许问买了两瓶好点的白酒,又买了两斤红白糖和一封桃酥点心以及一些散装饼干零食。
看见已经中午了,许问干脆领着冬生在外面吃了点东西才回家。
下午睡醒后,许问收拾完自己的行李,又打包好了冬生的衣物,这才载着冬生往大伯家送。
冬生明显不开心,小嘴撅着,低垂着头。
许问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退学在家陪他的冲动。
她劝自己:再忍忍,再熬三个多月,等她考上大学就好了。
就算不考大学,明年也就好了。
明年会是天翻地覆的一年。
许问有些不放心,再三跟冬生确定:“我说的都记住了吗?
“记住了。”冬生蔫声道。
“饿肚子或者大奶奶做的饭吃不下该怎么办?
“到供销社拿吃的。”
“对!但这是我们的秘密,不能告诉别人哦!”许问点头,她跟供销社商量好,存了一部分钱在供销社,如果冬生来买东西就划账。
不让冬生告诉别人就是怕大伯和伯娘多想。
“想麻麻的时候怎么办?”
“到供销社打电话给麻麻。”
“电话号码能记得吗?”
“记得,是……”
许问当然没有电话,但是学校传达室有,她回去会找大爷帮忙。
至于冬生,供销社就能打电话。
大伯叫路建设,可能一直当官的原因,较一般社员威严一些。
倒是大伯娘比较热情,许问娘俩一进门,就拉着冬生给他水果吃。
许问把带来的酒和其他吃食都放在地上,“大爷,大妈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“看你这孩子,都一家人客气啥?冬生也是我孙子,我们带他应该的。”
许问当然不会把这种话当真,“大爷,大妈,我还有个事得麻烦你们。是这样的,我给冬生报了幼儿园,需要麻烦你们一早一晚接送下,学校会管饭。”
大妈怔了下,下意识看向大伯。
大伯点点头,“行。”
许问又寒暄了几句,眼看时间来不及了才离开。
大伯和伯娘送她到门外。
大伯开口:“你这孩子,有心了!你放心,我在,冬生不会再受委屈。”
许问怔了下,明白大伯其实是清楚冬生在小叔家的遭遇,这是跟她承诺。
她真诚道谢:“谢谢大爷、大妈。”
等许问走远,伯娘收了笑,撇撇嘴:“你这侄媳妇儿是什么意思?她给老三家五块钱就给咱点东西?”
大伯瞪了她一眼,“东西不要钱买啊?不光要钱还要票呢!她拿来的东西不比五块钱少。你别学老三家眼皮子浅。再说许问什么意思你真看不出来?”
“不就怕咱跟老三家一样,花了钱不好好带孩子?”
“知道就别学老三家,丢人现眼还不觉事!”
“哪丢人了?帮着她带孩子给几块钱咋了?”
“这孩子姓路不姓许!人家许问是后妈你是叔辈亲奶奶!谁帮谁?你跟弟妹俩人加起来过一百岁了还没人家一个二十岁的女同志懂事!
许问为什么给孩子报幼儿园?还不是想着少占咱们点时间,让咱忙家里事。
人家送来吃喝,就让咱一早一晚接送下孩子,你还想怎么着?
我警告你,你别学着弟妹小心眼!孩子放在家里你就上点心。再弄得孩子跟没爹娘似的,传出去人家笑话的不是许问这个后妈,是咱们!亲爷爷奶奶还不如个后妈。到时候被人数落,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脸上无光呢!”
伯母虽然有点不服气,但是习惯屈服于大伯的威严,也没说什么,见他倒背手往外走,问他:“你这是去哪?”
“去找老三!”
许问提心吊胆了一周,只接过冬生一个电话。
不过电话里的冬生挺开心,就说想她了才打电话,还告诉她在幼儿园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。
许问这才略松了一口气。
一到周六放学,许问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。
大伯是队长,不用去地里干活。
许问到的时候,大伯在跟冬生下棋。
这次的冬生很干净。
冬生看见许问蹦了起来:“麻麻!”
许问弯腰抱起他,跟大伯打招呼:“大爷。”
“来了?”
“嗯,刚放学。那大爷我先带冬生回去了?”
“吃了再走吧!”
“已经给你们添好几天麻烦了。冬生这么大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,比较闹人。你跟大妈还是吃一顿安静饭休息一下吧!”许问婉拒,放下冬生,教他,“跟爷爷再见。”
大伯见许问真要走,也没强留,吩咐伯母:“把冬生衣服给拿出来。”
伯母系着围裙,一手拎着铲子一手拿了冬生的包袱给许问,也是留她:“问问,你们吃了再走吧?”
“谢谢伯母,我们就不吃了。”许问不会傻到把客气话当真。
等许问走远,伯母感慨:“别说,远征这挑媳妇儿的眼光还真不错。这刚从学校回来就巴巴赶过来了!待冬生比亲的还亲。”
大伯瞪她一眼:“人家有文化,度量比你们大!快去做饭吧!菜都糊了。”
不知道是冬生上幼儿园的关系还是大伯敲打了小叔的关系。
轮到叔婶带冬生时,也没再像第一周那样怠慢冬生。
许问松了一口气。
许家也是忙得如火如荼,一周不见,许秋石跟许闻足足往前垫了三米宽。
他们家没有牲口,都是爷俩借了小推车,一车车的从一里地开外往回推土。
现实版的愚公移山。
各自忙碌中,时间打马而过,眨眼就到了秋收时节。
秋收对老百姓来说是最重要的事,这事关一年的收成,全队上下没有闲人还天天加班。
就连许问这周末放学之后也会有长达半月的秋收假。
可在机械化不发达的七七年,多数工作都是人工完成,半个月不够。
不等许问放假,各个生产队已经陆续投入到繁忙的收秋中,经常会忙到半夜,谷仓日夜不离人。
不管是许家人还是路家人都忙到昏天暗地。
这一忙就会疏忽照顾孩子。
这天许问下午下课,被门卫大爷喊住:“冬生给你打电话了!”
门卫大爷每周最少给她们娘俩传一次话跟母子都很熟,有时候赶上许问上课,他还会跟冬生闲聊几句。
许问抬腕看了眼表,有些纳闷冬生怎么这个点打电话给她。
平日里冬生都是中午打电话的。
许问小跑到传达室,接起电话:“冬生?”
冬生有气无力的哭喊:“麻麻,我好难受!”
“你怎么了?”
“我肚肚痛,我好冷。”
“你生病了吗?小奶奶呢?”
“奶奶去晒谷场了。麻麻我好冷。”
现在正值秋老虎,早晚虽凉了点,但是跟冷也不沾边。
许问皱眉做了决定:“冬生,你先把电话给服务员。”
等服务员接了电话,许问请求她:“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孩子是不是发烧了?”
“稍等。”过了会儿服务员道,“他好像没发烧,但是整个人特别没精神,不知道哪里不对劲。”
“能不能麻烦你把他送到队里的卫生室。我马上就回去!谢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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