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第一天下暴雨, 取消了原本说去海上调研的行程。
要不然迟到外加腰酸腿疼不舒服的许问一定会迁怒路远征。
虽然迁怒也没用,找不到人。
这么大的暴雨,营区排水不好,海水上涨会往帐篷里灌, 甚至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。
战士们按连分配任务, 一部分抢救帐篷, 一部分抢救新营区工地,还有一部分来木屋这边挖沟防止积水。
许问帮不上什么忙, 只能在家里不添乱。
这样的天,发不了电,也用不了风扇, 还好下雨不算热,就是有些潮湿。
尤其是一楼,沙发椅上铺的垫子都像要拧出水。
做了防水的地板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水珠, 在房间门里呆着也不舒服。
岛上所有的人除了抗洪之外, 还一起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家里但凡能装水的容器都找了出来,摆在外面接雨水。
许问也把家里的桶和盆都拿了出来摆在屋檐下。
其实现在岛上虽然淡水资源虽然还是匮乏,但是日常用水问题已经不算大了, 因为岛上那个淡水湖已经完成解毒, 暂时不太能喝,但洗脸刷牙洗衣服还是没问题。
接水这事纯粹是大家在岛上这小半年来养成的习惯。
冬生不能出门玩, 扒着窗户一直喊无聊。
许问给他讲了会儿故事, 又陪他学认了几个字。
冬生年龄在这里, 集中力时间门有限。
一直学习效果会减半。
见时间门还早, 许问想着难得有时间门可以自己下厨包水饺。
北方人喜欢吃,路远征不说,但是许问知道, 他也喜欢。
在北方包水饺时主要的馅料就是白菜、韭菜、茴香、荠菜等。
这些岛上都没有,韭菜倒是种了,还没到收获的季节。
不过岛上有荸荠,有地方叫马蹄。
这个剁碎了跟肉馅拌在一起包饺子也很香。
正好儿这会儿雨小了些,许问跟冬生穿着自制的雨衣往外走。
岛上条件实在有限,雨衣明显不够,塑料袋也还不流行更没有能往身上套的,不过有那种类似化肥袋子的编织袋、蛇皮袋。
许问找了两条出来,沿着密封的一边,拿着一角塞进另外一角,一个长三角型极简雨衣就做好了。
冬生人小,差不多能裹起来,对许问来说,也就是遮遮脑袋和小半个身子。
许问牵着冬生,先到炊事班要了一小块五花肉,又牵着冬生去采了些荸荠回来。
削了皮,留了一点生吃,生下的都剁成碎末。
冬生抱着碗,拿着许问切好的荸荠片沾白糖吃,还不忘时不时喂许问几片。
等许问和好面,调好馅,冬生也像模像样地坐了下来,主动拿起擀面杖帮忙:“麻麻,我帮你擀皮。”
“好呀!谢谢冬生。”
许问先擀了些皮用着,才把擀面杖还给冬生。
冬生其实不会擀皮,但姿势挺像那么回事。
把许问切分好的小面团在面板上按压一下,成了圆圆的小饼状。
双手握着擀面杖先竖着擀两下,把面饼干成长条,再横着擀两下,成了不规则的方形。
冬生好半天擀了个不四不像的饺子皮,兴奋地举起来跟许问显摆:“麻麻,你看!我擀的饺子皮好不好?”
他这一举不光能看出来饺子皮形状奇奇怪怪,还能看出来厚薄不均,有些地方都有点透光。
许问点头夸他:“很棒!冬生第一次擀皮就能擀这么好真不错!以后会越来越棒!来,妈妈教你一个好点的办法擀皮。”
许问拍了拍手上的面粉,绕过桌子,握住冬生的手教他。
“你看这样,我们一手托着饺子皮,一手拿着擀面杖,只压饺子皮边边,这么转呀转呀!哎呀!你看是不是就擀好了一个漂亮的饺子皮?”
“哇!”冬生惊呼,特别有成就感。
许问又教着他擀了两个饺子皮,松了手,“来,你自己试试。”
她直起身子一回头,看见路远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,就那么站在门口倚在门板上看着她们母子。
许问见路远征挂在门板上的雨衣已经往地上滴了不少的水,看来已经回来了一段时间门。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也不吭声?”
路远征直起身子,走过来,从许问腰上往下解围裙:“刚到一会儿,正好看见你在教冬生擀皮,就在这儿偷了个师。来,让我试试我擀皮怎么样?”
许问捂着围裙不给他,“你都忙活半天了,坐那儿休息一会儿,我来就行。”
他本来就会,还偷师!说的跟真事一样。
“那不行!”路远征不同意,“不让我来,我怎么能享受许老师手把手教擀饺子皮的待遇?”
许问:“……”
一脸正经说酸化,跟儿子争风吃醋,羞不羞?
路远征把围裙系在自己腰上。
冬生又擀完一个饺子皮,回头显摆:“爸爸,麻麻,看我这次擀的皮好不好?”
他这次擀的皮确实比上次漂亮了许多!
许问跟路远征毫不吝啬地夸奖冬生。
“好!原来越好了,冬生真棒!”
“嗯,还有待进步!加油,咱家以后饺子皮就靠你了!”
许问:“……”
有这么坑儿子的?
偏冬生还真引以为傲,用力点头:“好!”
路远征朝冬生伸出手,“来,我也擀一个试试,看爷俩谁擀的皮好?”
冬生正在兴头上,不愿意给他。
许问到厨房里又拿出一个大擀面杖给路远征,“你跟孩子抢什么?你用这个。”
路远征不情愿地接过来:“这是擀饼用的。”
在魏庄,基本上每户人家都有好几根长短粗细都不一样的擀面杖。
短的用来擀饺子皮,半长不短的是擀饼皮用的,最长的擀面杖有差不多一米,用来擀汤面。
路远征在准备家具家什时,也在木屋厨房里准备了一套。
冬生见不用让出擀面杖,特别开心,原地蹦了两下,“好呀!好呀!爸爸咱们两个比赛,看谁擀的饺子皮好?”
“行!输了别哭。”
冬生傲娇地一扬脖子,“我是男子汉我才不会哭!”
许问含笑摇摇头:“你们俩加起来最多三岁,不能再多了!”
冬生歪头想了想,“麻麻,不对啊!不算爸爸光我自己就四岁半了啊!”
许问:“……”
路远征把刚擀好的饺子皮递到许问手边,收回来的手拐了个弯在冬生头上敲了下,“傻小子!你麻麻是说我幼稚!至于你,本来就幼稚。”
冬生摸摸头,奥了一声,狐疑地打量路远征,不懂爸爸为什么比自己还幼稚,他明明是个大人。
不过这不重要,他看见路远征马上又要擀好一个饺子皮,嗷了一声,“爸爸,你不能耍赖!我数一一三,我们一起开始!”
看见这一幕,许问突然就明白了刚才路远征倚在门边为什么那么笑。
他看着她们母子包水饺,应该跟此刻她看着他们父子嬉闹一样。
感觉很暖很希望时间门就这么停住。
家。
一个字,三个人。
只是一起做个午饭,都能觉得幸福。
调研团整整在岛上呆了月余才走。
临走时刘院士还一再惋惜说许问在岛上才能会被埋没。
许问知道他没别的意思,单纯惜才。
“谢谢刘院士。不过,每个人的志向都不一样。可能我没什么出息,就想陪在家人左右。”
刘院士摆摆手:“以家为重可不是没出息。我不能说你放弃更好的前程窝在小岛上一定是正确的,但,把家放在第一位一定不是错。再说,你也不是真在这岛上围着灶台转,你看你间门接给战士们带来多少福利?这也是才能的体现。我呢就是觉得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。不过也不着急,你不是还没大学毕业呢吗?等你大学毕业了,如果在岛上呆够了,就来找我!”
“行!谢谢您。”
宋学勤亲自来岛上接调研团离开。
他单独把许问叫到一边,问她:“问问,怎么样?有戏吗?”
许问摇摇头又点点头,“我觉着有戏,但是您也知道这事方方面面涉及比较多,能不能成他们没给明确答案。技术方面虽然还存在着很大的难题,但是我们也想了解决的办法。目前理论上来说,只要设备到位应该能成。”
宋学勤点头,松了一口气:“总算有几分希望了。”
当然,他们都知道,即使理论上的技术问题解决了,还有实际应用中的问题。就算全部解决了,买设备的资金也得层层上报申请,整个流程走下来又是不短的时间门,一时半会急不得。
宋学勤听完心里有了数,开开心心带着团队离开。
他们前脚一走,路远征他们就张罗着搬营区。
营区的房子比家属楼要求低,能住人就行。
一施工结束,大家就搬了进去。
战士们忙着搬家,路远征没什么事相当于休息一天,带着许问跟冬生探岛。
其实这么大小的岛,这半年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也没什么值得好探。
所以主要也不是为了游玩,而是为了探路。
探那些地方适合铺路。
衣食住行。
住的问题临时算解决了。木屋在这岛上估计不能长久,但未来三五年肯定不成问题。
食物的问题,靠补给以及炊事班开的荒,暂时也能度日。
还剩衣跟行。
衣服官兵们有制服,家属们缺衣服了可以去中心岛买。
虽然不太方便,但衣服本来就不怎么换,一年也不用出去几次。
暂时也不算难题。
只剩最后一个行。
岛上通行,不说别的,总得修几条从岸边到木屋和营区的路。
要不然别说自行车,下雨天人走都没法走,深一脚浅一脚,弄一身泥水还影响速度。
万一雨天敌人来袭,很吃亏。
还有每次补给船过来停船接货都费劲。
大船过来靠不了岸,都是他们游到船边扛了货物再游回来。
轻的还好,重的就有点吃力。主要不是所有东西都防水。
所以还得修个港口。
路远征一家三口探的就是路该怎么修才合适。
许问指了指这段时间门人们往返岸边和营区踩出的几条路,“以前听说过一个大乐园(注),一开始没有路。后来等游客走的多了,把草坪踩出了一条条小路,他们才按照这些被踩的路重新修一下。因为人们经常走的就是最近或者最舒服的路。”
路远征摸了摸下巴点头,“有道理。但,咱们日常就是海边到回家,只这一条可不够。这岛上要建的路还要好几条。这座岛未来不会只有官兵驻守,所以得修到适合百姓居住。想要留住人,得让人在这里看见希望。比如种地能养活自己,出海能打到鱼。另外这岛也还不够大,等路修好,解决了粮食和电就该填海造陆了。”
“什么?填海造陆?”许问惊讶地看着路远征,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路远征点头,先单手遮目往远方看了看,指着其中一处飘扬的红旗对许问道:“你能看见那几个红旗吗?”
明明许问视力不错,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说的那个红旗,距离太远,其实看起来只是几个红色小点。
“其实那些根本不算岛,只是几块礁石、珊瑚礁或者暗礁。所以你才很难看见。”
冬生举手:“爸爸什么是礁?”
“就是海洋中距离水面比较近的岩石。”
“那为什么要插上红旗?”
许问猜测:“是为了防止船只撞上吗?”
路远征摇头,“不单是怕船撞上,主要是因为不管珊瑚礁还是暗礁都是咱们领土的一部分。红旗所在也是国土所在,海岸线范围内坚决不允许敌国踏入。”
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守在这些岛上最大的任务和职责。
许问听着路远征平静却有力的话,再次眺望远处的红点,没有由来的感觉有些骄傲。
为路远征也为日益强大的祖国。
她知道将来这里会多么繁荣昌盛。
这些冬生其实还听不懂,但他自小在大院长大,耳濡目染,爱国一事印在骨子里,理所当然地小拳头一挥:“敌人要敢来,就把他们狠狠地打出去!冲呀!”
握着拳头冲向海滩。
许问失笑,叮嘱他:“你小心点儿别摔了。”
去打“敌人”的冬生冲到一半看见一只小螃蟹,顿时把敌人抛之脑后,抓起螃蟹对许问喊:“麻麻,我们今晚吃螃蟹吧?”
“那你得多抓一点,一只可不够。抓多了晚上给你炒着吃。”
“好。”冬生痛快地应了,去找螃蟹了。
许问见冬生在安全区转悠,找了个树荫坐下,问路远征:“上次跟你们去团部开会,我发现有好多的营长。大约十几一十个。可事实上,绝大部分岛用不着这么多官兵。就比如咱们彩虹岛,一共就这么点地方,就算偶尔有敌人来袭,也不会很大规模。你们一个营大几百个战士驻守这巴掌大的小岛在我一个百姓来看,实属有点浪费。所以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任务?”
许问说完连忙又补了一句:“我就随口一问,涉密你就当我没问。”
身为一个军嫂这点觉悟还是有的。
有时候真是哭笑不得。
两口子聊天,聊着聊着,路远征就会来一句:“这个不能说。”
开始许问还会尴尬,后来习惯了,再后来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也能猜个大概。
“这回可以说。”路远征挪了两步,重新站好,正好挡在阳光跟许问中间门,“我们的任务你看见了就是保证岛上的安全。那下一步就是建岛,等咱们齐心协力把岛上的基本生活保证后,其他单位就会开始陆续入住。不是兄弟单位,是比如建筑规划单位。总得来说就是负责来建岛的人会陆续上岛。
慢慢我们会撤出岛上建设,只负责守护海岛和岛上居民的安全。
各个岛现在数倍兵力驻守,除了预防大规模袭岛战以外,主要是为了未来。
未来建岛是个漫长的过程,除了一点点完善岛上的生活配套设施之外,最主要的是扩充领土。”
“就是你说的填海?”
路远征点头,他目光又看向那些几乎认不出的红旗,“那些目前只能站一两个人,甚至根本都还没浮出海面的礁石也会慢慢填成岛,跟群岛连成一片,成为能住人的岛。”
他顿了顿,“对我们来说,永远没有和平,我们必须随时在战备状态。那些插红旗的地方,已经有战士牺牲了。”
“啊?”许问瞪圆了眼。
彩虹岛上也时不时有人来袭,但战士们还没有伤亡,再加上她一直被保护在安全区,总觉得真正的战争离得很远。
路远征目光还停在远处,“那些礁岛现在根本无法派多人驻守,所以搭了吊脚楼,每次上一两个战士守着。碰上暴风雨,补给船晚去了两天,礁岛上的战士就没了。”
“为什么?活活饿死的?”
路远征摇头,一字一句道:“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”
许问细细品了下这句话,那就是说不是饿死的,也不是被海水冲走,否则以这些战士的水性,绝对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就没了。
那就只有一个可能,被人偷袭。
许问明白了,“所以咱们是只要往主主岛方向填?这样等群岛连成一片,大家一起守岛就不会再有这种危险了。”
她想,那可真不容易,这里离主岛有十来公里呢,得填到猴年马月?
但再不容易,也得做。
和平不属于边境,国土一寸不能让。
明知道礁岛上不安全,还是会有战士继续去补位,直到礁变成真岛,能多人驻扎。
谁知道路远征摇头,指着反方向的无边海面,“群岛往我们这边填,但是我们要往前方填。每多一寸国土海岸线就会延长一部分,所以再难也得填。”
许问:“……”
她倏地从地上站起来,目光在看不到近头的海面上掠过,那是公海的方向。不敢置信道:“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填海造陆啊?”
填海造陆就通过人工建设的方式扩充土地面积。
路远征耸耸肩,“所以任重道远。就是,很有可能,我们会一直留在这个岛上。”
说这句话时,路远征小心地观察许问的表情。
许问哦了一声。
路远征有些忐忑,也不知道是安慰许问还是安慰自己,说了句:“当然也不一定是一辈子。也许我会被调走,也许会转业。”
许问点点头,没说话。
“不开心?”
许问摇摇头又点点头:“不开心多少肯定会有点。毕竟这听起来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。愚公移山式的生活正常人谁能喜欢?不过,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。大不了努努力早点让岛上的生活努力跟陆上接轨,甚至比陆上更好。
将来说不定咱们这里也能建飞机场,到时候想去哪就去哪,根本不用发愁。陆上的人也许都会抢着上岛来旅游。”
路远征一时间门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提着这口气。
松一口气是许问并没有生气,依旧不离不弃。
提着这口气是觉得,填海造陆已经让人头疼了,她竟然还要造飞机场?
良久,路远征笑了。
这个顾虑憋在他心里很久了,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门跟她说,或者说一直不敢跟她说。
漫长且看不到头的无聊日子,没有人愿意熬,但总有得人熬。
许问看着他也笑了。
她站起来抱着路远征的腰,看着海滩上嬉戏玩耍的冬生,对路远征道:“上辈子我在网上看过一句话“哪有什么岁月静好,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!”那时候,只觉得这句话很感人。现在自己当了‘负重前行’的家属,才知道这句话里藏了多少人的苦和累。
你和其他战士们在为这个国家为所有的百姓努力,身为你的妻子,我总不能丢下你逃离这里。说好了,你守护国家我守着你的。”
路远征喉结滚了滚,什么都没说低头吻住许问的唇。
未来在哪不重要,干什么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在一起。
七八年是正式恢复高考的第一年,竞争难度之大,许问他们远在海岛都有所耳闻。
据说试题都比去年难得多。
虽说录取人数比去年多了十三万,但考生也多。
六百一十万考生,录取率是百分之七。
而王英,并不在这百分之七里。
岛上通讯不便,王英一直巴巴地等着,眼看就要开学了她也没等到录取通知书。
每次补给船一来,就巴巴地上前等着。
群岛上有专门的人负责中转陆上来的信件。
彩虹岛最远,送信的人只能跟着补给船上岸送信。
许问估摸着家里的信该到了,也领着冬生到沙滩上等。
这边沙滩包括近海区都被清理的很干净。
没事可以捡捡贝壳,抓个鱼啊螃蟹的,总能有惊喜。
他们母子到的时候,海滩上已经围了不少战士。
现在工作没那么着急,正好又是炎热的夏季,工作时间门减少了很多,以防战士们中暑。
他们身在这孤岛,日复一日的枯燥,就盼着那封家书解乡愁。
在一堆人里王英最抢眼。
她本就站得靠前,大家也不太想跟她挨着。
所以成了她自己站在最前头,其他人在后头围了一层又一层。
然而邮递员一上岸,大家就顾不上保持距离了,呼啦围了上去。
“有我的信吗?”
“有我的吗?”
“有没有我的?”
邮递员每次来都是这样,已经习惯了,徒劳地重复:“别挤!别急!我念着名字的有,没念名字的就没有。”
“刘大壮,你的信!”
“李三,你的信!”
“刘小根……”
邮递员每念一个名字,人群里都会响起一道欢呼,同时会被其他人的唉声淹没。
他手里的信越来越少,失望的唉声越来越大。
“许问嫂子,你的信。”邮递员笑着把最后一封信递给许问。
许问是群岛的名人,大家就算不认识她也听过她的名字。
她是群岛上唯一的大学生军嫂。
也是许问嘱咐邮递员,说大家都思乡情切,先把家书给他们,她排在最后就好。
她没那么急。
许问道了谢,接过信。
“老规矩!我等你们三个小时。需要寄信的现在可以给我了。需要回信的抓紧时间门回去写。”
围观人群一哄而散,只剩失魂落魄的王英不死心地问邮递员:“同志,你看看有没有王英的信?应该是录取通知书。”
邮递员也认识王英,主要每次她都问类似的话。
他摇摇头,“嫂子,真没有。来之前我特意检查过了。”
王英急得上前拉着邮递员的手,“求求你,再看看,是不是漏了?”
邮递员摇头,夺回自己的手,后退两步,“嫂子你冷静点。我知道你一直在等,所以每次陆上来信,我得再三检查,真没有,你……”
许问知道邮递员未说完的话是什么,他想说王英这是落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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