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许问选好后, 摊主给称重算账之后再给调拌一下。
不过这地方有些特色确实让许问有些费解,像许闻说得,他们的食物八成都要放糖, 包括馒头。
可老板在拌这些水果的时候,许问看见他往里放酱油。
她想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。
再仔细一看,拌水果的调料都是类似酱油、椒盐这种,真正的厨房佐料。
许问以为会很难吃, 硬着头皮尝了一口没想到滋味还行!
或者说还不错。
不错归不错, 许问还是不能理解。
不甜的食物放糖, 甜的水果放酱油还有椒盐什么的?!
只能说存在即合理。
逛完一整圈, 许问和冬生也吃饱喝足了, 回到许闻的摊子前。
许闻一看见她,把她拉进去,“来,小问问,给哥招揽下客人!”
许问:“……”
她翻个白眼, “用不用我挥个手绢站在路上, 捏着嗓子喊‘爷,来看看嘛!’?”
许闻:“……”
二叔:“……”
聪哥:“……”
许闻想了想, “你要非愿意这样的话,也不是不行!不过我怕冬生回去学舌, 你家路远征会打断你的腿!”
许问:“……”
许问当然不可能真那么喊。
事实上她什么也不用干, 就往许闻身边一站,自成一道风景, 只不过她不自知而已。
越来越多的年轻男人涌向许闻的摊子,或多或少都买一点儿,哪怕是一双袜子, 只为了跟许问说两句话。
尤其是许问把东西递到他们有力时,一个个红光满面,说话都磕巴。
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,也有色相胆边生,趁机想占许问便宜,摸她手。
都被许闻跟冬生岔开了,再后来许闻只让许问站一边,收钱递东西都自己来。
许问吃完水果,从口袋里抽出帕子擦干净手,顺便给吃得满脸都是的冬生也擦干净了手。
干净的白帕子顿时变成了脏兮兮的。
许闻这边也正好忙一段落。
许闻的目标客户就是那些工地上打工的农民工或者厂里那些打工仔。
他们白天要上班,不可能不看时间门的傻逛,一般十点前就都离开了。
这也是许闻为什么又支个爆米花摊的原因。
这夜市很晚才散人,他不想才半场就收工。
许问坐在马札上托着腮研究过往的人群。
“看什么呢?”许闻抹了一把额上的汗。
“在观察这条街上的主要消费者。”
许闻啊了一声,茫然地望着她:“什么意思?观察什么者?”
“就是看看花钱的大爷们都喜欢买什么。我在想做点什么买卖会更赚钱。”
“我觉得我这个挺好。”许闻特别满意且自信。
许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。
许闻卖的都是刚需生活用品,不愁买卖,但是也难发财。
过了会儿,许问开口:“哥,在这里摆摊,基本上没人查,我刚听水果摊的老板说这里马上会进行统一管理,到时候每个月交一点摊位费就能有固定的摊位,大大方方在这里卖东西。就不用偷偷摸摸或者晚上才敢出来摆摊了。这边肯定会越来越好,但是你进货的时候是不是还很难?”
许闻轻叹一声,“可不是!你说这经济特区好是好,但是光特区好也是麻烦。这里又不能自给自足,还是得去外面进货,外面还是吃大锅饭主要是集体经济,不咋让做买卖。给我供货的那几家也是偷偷摸摸,这次去能找到人下一次去就说不定跑空。这不是为难人嘛?!每次一想到出去进货我就头疼。”
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。
许闻再小心,也难免被抓个一两回,进的货物被没收了,还被上教育课,有时候还会罚钱。
最起码一星期白干。
爆米花虽然暴利,但非必需品,属于可花钱买也可以不买的东西,所以赚得钱不如劳保用品多,要不然许闻宁愿只做爆米花。
许问本想开口给许闻普及一下什么叫特区,以及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做什么生意。一扭头看见聪哥侧着耳朵听他们说话,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都是做生意的,许问再大度也不会当众讨论未来商机。
正好也看见冬生开始打呵欠,便起身对许闻道:“哥,我明天再去找你,我先回去。”
许闻嗯了一声,“二叔,你明天不得上工吗?你帮我送送问问呗?她自己回去我不放心。”
“我也这么想的。”
回招待所的路上,二叔背着冬生跟许问肩并肩往回走。
“二叔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要不要也考虑做个买卖?”
“啊?”二叔犹豫了下,摇头:“我不行!我没许闻那么聪明。也不知道卖什么好。”
“你接他的活。”
“那许闻呢?”二叔纳闷地看了许问一眼,怎么还帮着他这个“外人”撬自家哥哥的生意?
虽然都是许家人,但人总有远近亲疏,比起许闻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,他确实是个外人。
“我想让我哥嫂卖吃的。就卖咱北方的小吃,比如水饺、包子、饼都行。”
小买卖也真做大了也厉害。比如开个遍布全国的连锁饺子馆。
重点是许闻应该更愿意跟桑小青开夫妻店。
二叔犹豫了下还是摇头,“你哥有文化认字,他能自己去省城找货批发。我大字都不识一个,出去别说进货了,不把自己弄丢了都是好事。”
许问倒是诧异二叔会这么清醒。
“二叔,先别管其他的,就说你想不想做生意?”
“肯定想啊!在工地上赚得是辛苦钱。做生意虽然也辛苦,但是自由,几点出工几点回来自己都说的算。而且赚得比工地上多。”
最起码许闻摆摊比打工赚得多。
“那就这么定了。具体的明天咱们在一起商量一下。至于货源你别愁,我来解决。”
二叔还是有些犹豫,确切地说是不好意思。
他站定,两手托着冬的屁股往上托了托,“问问。我这些年愧对你奶奶,愧对你们家。你把我带出来让我能自己靠双手吃饱饭,还能攒个养老钱我已经很知足了。再麻烦你我实在…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。”
“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?二叔你这么说就见外了。再说咱们也是互相帮助。你跟二哥一起来这里也算互相有个伴。要不然我爸妈我嫂子肯定也不放心我哥。
二叔,都是一家人,我也不跟你说些虚头巴脑的话。我想让你做生意是为了双赢。你能多赚点钱我也能帮帮岛上的嫂子们。\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们岛上有一百多个嫂子,她们平时除了在家带带孩子打扫下卫生,在岛上也没什么事做。人嘛!休息一两天是享受,闲一两个月就是折磨了。
所以我想着回去发动一下嫂子们做些手工活。比如做些布鞋、小孩的衣服等或者织个围巾、编制些小玩意等等。她们做好,我给你送来,你帮着给卖出去,怎么样?”
二叔眼睛一亮,“这个主意好!我也不用进货还能帮帮嫂子们。”
“对。去掉成本,你跟嫂子们一人四成,我抽两成辛苦费。”许问道,“我跟你是家人跟她们是朋友。合伙做买卖得先把帐分清楚。你要没意见等我回去再跟嫂子们谈这事。”
“给军嫂们四成,咱爷俩一人三成。”二叔觉得有些占许问的便宜。
“摆摊也要风吹日晒赚点钱不容易。我只是穿个线送送货,要点辛苦费就行。而且要这两成也不是为了我自己。刚开始合作,双方都不熟,很多事都不懂,我帮着跑个几趟。等时间门久了稳定下来我怕是就懒得来回跑了。到时候会换别人给你们送货。这两成是为人家要的。总不能让人家白白帮忙。”
许问很了解自己,她是真得懒,也没什么斗志,标准的咸鱼一条。
合作之初,出于责任心她愿意跑腿帮忙,等时间门久了,她不会愿意一直来回送货当船夫的。
二叔听许问说的这么直白,也就不再劝,点点头,应下。
许问跟冬生在鹏城住了一周左右,逛遍了鹏城,跟许闻和二叔都商量好新的生意计划,带着冬生走了。
不过新生意都不着急,许闻寄回去的家书,等许秋石他们商量之后有决定再寄回来最起码也得半月之后。
许闻那边不确定,二叔这边也不愿意开始,他觉得好像抢了许闻生意一样,死活不同意。
既然不着急,离路远征训练结束还有一段时间门,许问干脆带着冬生去旅游。
这个时代劳动最光荣,很少有人会出门旅游,就算有肯定也不能明晃晃的说游山玩水,美名其曰散心。
许问带着冬生到处“散心”。
冬生五岁半,正好是“十万个为什么”的年纪,对什么都好奇得不行。
问很多大人觉得理所当然,并且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。
“麻麻,天为什么是蓝的?”
“麻麻,为什么这个地方有山那个地方有海?”
“麻麻,天到底有多高?”
“……”
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。
每到一个地方,正好求知欲旺盛年纪的冬生都像一块小海绵,努力汲取一些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。
许问也会在请教魔镜后或者根据自身曾经的经历和知识,在游山玩水的同时,把这个的地区的人文地理历史相关文化都教给冬生。
许问是信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,不过行不是只玩乐路过,而是好好了解一个地方。毕竟纸上的文字总不如真人真景更容易理解。
许问也没敢走太远,挑了两三个几十年后人挤人的景区,带着冬生去转了转,感受了下什么叫人少风景好。
比如桂林和丽江。
桂林山水甲天下。
母子俩边走边看,许问给冬生讲桂林的历史,带他爬山赏跟海不一样的水,吃当地的特色。
单在桂林就呆了一周。
本来许问的意思是该启程会彩虹岛。
毕竟路远征集训就一个月,她在岛上呆了一周,去许闻那加路途一周,到桂林这里不算路途都一周,路上边玩边走也好几天。等辗转回彩虹岛,路远征差不多就该结束训练了。
冬生没玩够不想回去。
许问看他除了玩也真得学了不少历史地理人文之类的知识,想了想决定再去丽江转一圈。
等到冬生将来长大了,景点就人多门票贵,满世界旅游团乱飞,动辄还有隐形消费。
每逢节假日,景点人山人海,也不知道看人还是看景。
哪像现在,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去广阔天地大展作为去了,像许问这种四处溜达的咸鱼实在是少之又少。
景点只有景,没什么人。
连景点附近的住宿都特别便宜。
而且许问出来时的介绍信是到中心岛上开的,为了照顾她们母子,宋伯伯多出了一份证明,能让她们母子买卧铺票。这样路上也没那么累。
丽江许问曾经来过,但是这时候的丽江跟记忆中的丽江不太一样。
景色更美,遇见的人也都多了几分朴实少了不少市侩。
应当是大环境所致。
虽然8月盛夏,不过丽江不算热。
其实跟彩虹岛比起来,鹏城都不热。
丽江是个多民族聚集地,除了正常的历史地理人文之外,许问还给冬生普及了十余个少数民族的特色和民族文化。
想起上一次在中心岛上,路远征对情侣装很喜欢,许问在跟冬生逛街买衣裳时也没忘给路远征带一份。
其实这些天也还是会想路远征,甚至有点比在岛上时更想。
看见漂亮的风景会想,吃到好吃的美食会想。
动不动就把”你爸爸要在就好了!”“可惜你爸爸没吃到”这类的话挂在嘴边。
也不是故意的,就是不自觉会想起他。
就像路远征说的,再忙再累也不妨碍思念她。
这种思念如影随形,不需要单独的时间门和空间门。
在丽江呆了四五天,娘俩赶在介绍信过期前晃晃悠悠赶回彩虹岛。
八月底,大部分休假的官兵都已经重返岛上。
包括冬生心心念念的豆豆以及石磊和宋宝英一家。
许问跟冬生一靠岸就见路远征坐在不远处抽烟。
他坐在一块石头上,一条腿平伸,另外一条腿屈着,多少有几分不羁。
看样子应该坐了不是刚过来。
许问一怔,很惊讶:“你在等我们?”
冬生已经朝路远征飞奔过去,“爸爸,我想你了!”
许问:“……”
平时真没看出来。
还不等她揭冬生的底,冬生自己又补了一句:“麻麻最想你了,天天念叨你!”
路远征张开胳膊接住冬生,先回了冬生一句:“是吗?”顺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下,又捏了下他的脸,“高了点儿结实了不少。”
又抬头看看许问,“不算等你们。就想看看某个没良心的女人,什么时候肯回来!”
许问“啊”了一声,眨眨眼,反应过来,“你一直在等我们?”顿了下补充,“我的意思是我们娘俩回来之前,你天天在这等着?”
“那倒也没能做望妻石。”路远征摇头,“毕竟我也不像某些人那么自由。想走就走,想来就来,连个招呼都不打。我还有工作,也就傍晚有点时间门来这里转转,看有些迷路的人是不是良心发现还能找到回家的路”
许问:“……”
又好气又好笑,多少还有点心虚:“我又没不是没给你留信,你至于这么阴阳怪气?”
路远征拍拍冬生,示意他先上一边玩去。自己起身走到许问跟前。
他身材高大,极近的距离下,连许问的视线都挡住了。
他微微低头,“我阴阳怪气?咱俩换换我觉得你会更生气”
他自认为自控力已经算好的。
“另外……”路远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展开,拇指和食指捏着边缘在许问眼前晃了晃,“你说的信是指这个吗?”
许问抬眼一瞧:“……”
纸上的墨迹晕成一团,许问作为原作者也无法从上面认清任何一个字。
纸张之所以皱皱巴巴也是因为泡水后强行展开所致。
她有些茫然:“怎么会这样?”
她写完明明是折叠好放在茶几上,压在茶盘下的。她还特意摸过,茶几上是干的并没有水。
路远征被许问狐疑的眼神气笑了,“怎么?怀疑我生气扔水里又捞回来诬陷你?”
“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!”看他现在恨不得吃了她似的。
路远征:“……”
他眯起眼,从牙缝里往外挤她的名字:“许问同志!“
大约路远征的语气过于不友善,最起码冬生分不出路远征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,冲过来挤进两个人中间门,张开小胳膊把许问护在身后,一脸英勇,声音特别大:“你不能打麻麻!那信是我弄湿的。”
路远征:“……”
许问:“……”
许问纳闷地问冬生:“你什么时候弄湿的?”
“咱们走的时候,你去楼上检查门窗,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撒了点儿。”冬生低下头,声音低了下来,“我擦过了的!”
他当时就拿毛巾擦了干净了纸上的水。
“那你倒是把茶几上的水一起擦擦!”路远征语气不是很好,抬手就在冬生额头上弹了一下。
光把信擦干净,茶几上有水,放上去,信一样重新湿透了。
他天天拿着那封信比研究最高等级的密码文件还认真。
翻来覆去猜测许问的去向和回归时间门。
许问:“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忘了!”冬生揉着额头,委屈兮兮的。
许问摸摸冬生的头,“你先到那边等等我,我和爸爸说几句话。”
冬生见路远征脸色真不好,点点头撒腿跑了。
“真生气了?”许问主动伸手圈住他的腰。
路远征顿了两秒,还是妥协地伸手回抱她,“不是生气,是担心。”
默了会儿咬着牙道:“我拆炸丨弹的时候都没拆这封信那么小心,好不容易一点点揭开,没几个字能看。”
要不是看见个哥字,大约能猜出来许问是找二哥许闻了,否则早急疯了。
现在也着急的不行,还想着等跟石磊交接完工作,许问要再不回来,他就休年假离岛去找她们。
虽然这是个意外的结果,但许问多少还有些歉疚,“对不起啊!早知道这样我就早点回来了!”
路远征眯起眼,“虽然能看来的字不多,还是能看出来你说的是十天半月回来,落款日期是8月8号,请问许问同志现在是多少号?”
许问:“……”
许问没回答,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,先发制人,软着嗓子开口:“老公,我想你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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