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又白裹着睡袋, 坐在帐篷里一脸懵逼。
他明明变成了一只绿孔雀,怎么又变回人了?怼怼呢?怼怼在哪里?
“薛又白,你怎么在发愣?还没睡醒吗?”同帐篷的志愿者同伴问, “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?我刚才看到你在梦里笑。”
“我……我做了关于绿孔雀的梦。”薛又白下意识回答。忽然,他想到什么,急忙问同伴,“昨天傍晚, 我们有看到绿孔雀吗?”
听到薛又白提到绿孔雀,志愿者同伴瞬间就兴奋了。他激动地拉着薛又白的手,两眼放光:“虽然昨天晚上我们没有亲眼看见绿孔雀, 但我们都听到了绿孔雀的叫声。队长和志愿者老前辈们说, 那是绿孔雀求偶时的叫声!非常清晰, 非常高亢, 声音传到了很远很远!绿孔雀它们就生活在附近,距离我们很近很近,也许今天或者明天, 我们运气好,就能亲眼看到他们了。”
志愿者同伴越说越激动,越说越兴奋,他看向帐篷外面,眼中充满了希望:“能听到绿孔雀的叫声,这就证明, 我们做的事, 是有意义的, 不是徒劳的。它们还存在, 它们还活着!它们就活生生地在这里, 我们必须站出来保护它们, 不能让它们灭绝。”
薛又白应了一声,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,他还没有弄清楚,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昨天傍晚,他明明见到了怼怼,还看到了怼怼对他开屏,后来他又变成了一只绿孔雀,跟着怼怼钻进了林子里,到了另外一段河岸……
可是,为什么他又变回了人类?难道昨天晚上的那一切,都只是他的梦吗?
昨天傍晚,他并没有遇到怼怼,没有亲眼看到了绿孔雀,更没有变成一只绿孔雀。
薛又白垂下头,难掩失望,原来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真的,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啊!
“真是个美梦。”薛又白不禁感叹。
他很快就从昨天晚上的美梦中清醒过来,飞快地换好衣服,收拾好睡袋,又和同行的志愿者们快速地吃完早餐、拆掉帐篷,开始向今天的任务地点前行。
今天的任务地点,是在这片河岸的下一段河岸,需要徒步走一段距离。
薛又白跟着大部队向前走,走着走着,他越走越觉得这里非常眼熟。
这条路,就是梦里怼怼带他走的那一条路!
薛又白:“!!!”
他明明没有来过这里,为什么会觉得这里眼熟?他甚至还知道,继续往前走,会看到一丛低矮的灌木丛!
果然,薛又白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走,就看到了和他梦里一模一样的那一丛灌木丛,这里是怼怼带着他走过的地方。
薛又白的眼睛不由地瞪圆了。
为什么这里、这周围的一切,都和他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?难道,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切不是梦,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?!
薛又白盯着前行队伍的最前方,身体不自觉地绷紧。如果这里和他昨天晚上的梦境一模一样,那么继续向前走,就是他和怼怼昨天晚上呆过的那一段河岸了!
志愿者队伍继续向前走,距离前方越来越近,薛又白也越来越紧张。他此刻的心态接近于近乡情怯,既希望前方的河岸就是他和怼怼呆过的那一段河岸,又希望怼怼只是他的一个美梦,和现实无关,否则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无法用科学理论来解释了。
忽然,志愿者队伍前方一片豁然开朗,他们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,是这条河的另一段河岸,河岸两边都是郁郁葱葱季雨林,这里的环境适宜绿孔雀生存。
然而,薛又白却浑身僵住,愣在原地,一动没动。
这段河岸,和昨天在梦里时,怼怼带他来的那一段河岸,一模一样,分毫不差。
就在薛又白发愣时,志愿者队伍最前方忽然传来了惊喜的欢呼声。
“你们看!这是绿孔雀的脚印!”
“一大一小,两种脚印,这里来过两只绿孔雀!”
“脚印很新鲜,也很清晰,可以推断这是昨天晚上刚刚留下的脚印。太好了,这就证明,这些绿孔雀距离我们非常近,就在我们周围。”
“咦,这一大一小两只脚印,看起来相差不大,不像是母子,反而像是一只刚成年的和一只亚成年的脚印。”
“昨天傍晚,我们听到的求偶声,是不是就是它们的叫声?”
“可是,绿孔雀的求偶季节一般是从每年二月份开始,现在这个时间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,我们为什么会听到求偶声?”
“这些的回头再研究原因,负责拍照的薛又白呢?来,赶快过来拍照,这些都是珍贵的资料,一定要保存下来!”带队的老队长笑眯眯地朝着薛又白招手,眉宇之间全是喜色。
薛又白今天的任务和昨天一样,还是负责给收集到的标本拍照留存。所以他手里一直抱着相机,听到老队长叫他,他立即钻过队伍,到了最前排,拿起相机,认真地开始拍照。
河岸的地面上,有明显的两串脚印,一大一小,相差不多,年岁应该差不多。大的走在前面,小的似乎是比较懵懂,非常乖巧,老老实实地跟在大的那只身后。
薛又白:“!!!”
小的那脚印,就是他踩出来的。大的脚印,是怼怼踩出来的。
昨天晚上在这里时,他跟在怼怼身后行走,因为好奇,仔细观察过怼怼的脚印。
那些脚印和现在薛又白拍照的这些脚印,一模一样。
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,不是梦!他是真的变成了一只绿孔雀,见到了另外一只名字叫怼怼的绿孔雀。
薛又白脑海里翻江倒海,所有的思绪乱成一团。就在这时,他忽然听到身后的季雨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。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,猛地回头看过去。
季雨林最外面那棵树上一根枝条的树叶,在微微晃动,好像是有什么经过。
“薛又白,怎么了?那边有什么吗?”和薛又白住同一个帐篷的那位志愿者,敏感地发现了薛又白的异常,担心地问。这里毕竟是野生季雨林地区,除了没攻击性的绿孔雀之外,还有许多具有攻击性的野兽。
薛又白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
他刚刚好像看到闪过一道金色的朦胧的光,但是再仔细看时,就没有了。
今天拍摄到了绿孔雀的脚印,团队里所有成员都很兴奋,欢天喜地,干劲十足。薛又白抱着相机跟着自己的小组,也尽职尽责地拍照。
两个组员手里收集的样本到达一定数量,要先回去上交给队长统一安排。队长距离他们的位置并不远。于是,他们先去找组队长,薛又白留在原地等他们回来。
他抱着相机,出神地看着两个队员离开的方向。
忽然,熟悉的窸窸窣窣摩擦声又出现了。
薛又白猛地回头,看向河岸旁边的季雨林,他在那里看到了一只熟悉的身影。
“怼怼!”薛又白一眼就认出来,在一棵半人高的树枝上,落着的那只绿孔雀,就是怼怼。
昨晚的一切,不是梦,一切都是真的,怼怼也是真实存在的。
树枝上落着的那只绿孔雀,正眼巴巴地看着薛又白,表情莫名地有点委屈,像是刚被抛弃了似的。
薛又白抱着相机,下意识地往前朝着它靠近,但是,忽然他想到怼怼可能不认识他,他这样贸然靠过去会吓到怼怼,于是立即停下来,小心翼翼地看向怼怼,尝试着喊它名字:“怼怼?”
树枝上漂亮的绿孔雀,比薛又白先
一步动了。它仰着脖子,姿态优雅地从树枝上俯身而下,朝着薛又白的方向飞了过来。
只是,它看向薛又白的眼神,似乎带着那么一抹怨念。
薛又白:“?”
是他看错了吗?
“怼怼,你还记得我吗?”薛又白试探着问。
怼怼朝着薛又白越走越近,这时薛又白才注意到,怼怼的嘴里叼着一朵鲜嫩的小蘑菇,和昨天晚上它给薛又白叼过来的是同一种类。
“怼怼?”薛又白看着那只小蘑菇,有些疑惑。
漂亮的绿孔雀怼怼,一步一步,径直走到了薛又白的面前,在他的脚边把那只小蘑菇放下了。然后,它用自己的喙指了指那只小蘑菇,似乎是在让薛又白吃。
“给我吃的?”薛又白明白过来怼怼的意思,瞬间就笑了。原来怼怼和昨天晚上一样,在帮它找食物。
他认真地向怼怼道谢:“谢谢你,怼怼。”
听到了自己的名字,怼怼似乎很开心,它歪了歪脑袋,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薛又白的裤腿。薛又白虽然和怼怼语言不通,但是那一刻,他似乎从怼怼心满意足的表情里读出了:“你太弱啦,还得我来照顾你才行。”
薛又白蹲下,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怼怼的脑袋。它的头顶,竖起来的那一簇冠羽毛,英姿勃勃,精神抖擞,十分英俊。
怼怼好像非常享受被薛又白摸脑袋,它把自己的头又往薛又白的手心蹭了蹭,满脸享受。
薛又白情不自禁地夸它:“怼怼,你长得真好看。”
怼怼似乎没听懂,它又亲昵地往薛又白的掌心蹭了蹭,然后用自己的爪子把地上的小蘑菇往薛又白的方向推了推,似乎是催促薛又白快点吃。
薛又白珍惜地捡起地上的蘑菇,朝着怼怼笑了笑,和它解释:“怼怼,我已经吃饱了,你不用给我送食物。”
怼怼歪了歪脑袋,头顶上那一簇竖起来的冠羽也随着脑袋歪了歪,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薛又白的话。
这时,薛又白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,是他的志愿者同伴们回来了。
怼怼听到了声音,原本歪着头蹭薛又白的脑袋,瞬间就立直了。它的神情非常警惕,似乎是想要飞快远离逃跑。但是,它看向薛又白的眼神又依依不舍,满脸纠结犹豫。
薛又白无师自通,似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怼怼是不舍得他但是又不想接触其他人类。于是,他飞快地和怼怼说:“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这边,你可以随时来找我。”
薛又白说完,自己脸先红了,他也不知道这些话,怼怼能不能听懂。而且,虽然怼怼只是一只绿孔雀,但是这些话听起来,却莫名有种背着队友们和怼怼偷情的错觉。
这一次,怼怼像是听懂了。志愿者团队的组员们脚步声越来越近,怼怼没有继续逗留,走回了河岸边缘季雨林的树林里。它的羽毛在上午的阳光下,闪着一层朦胧的金光,格外漂亮。
怼怼走了,很快就看不见身影了,薛又白的同行组员们也回来了。他们发现薛又白在看着树林方向发呆,笑着问他:“怎么了?”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薛又白心虚的脸颊莫名地开始发烫。薛又白忍不住吐槽自己,这种莫名其妙偷偷约会的感觉,究竟是怎么回事啊?!
接下来的一整天,薛又白都很忙碌。他偶尔能感觉到季雨林树林那边似乎有动静,但是因为身边有同行的志愿者,他也不敢过去确认那些动静是不是怼怼弄出来的。
到了晚上,队伍和昨天一样,临时扎营地搭帐篷,直接在这里过夜。等薛又白他们吃完饭扎好帐篷,天已经黑了,众人开始准备睡觉。
薛又白钻进了自己的睡袋,看着外面漆黑的天,忍不住开始想怼怼。
他今天只在上午见到了
怼怼,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怼怼。如果明天能见到怼怼,他希望可以早一点见到怼怼,越早越好。
薛又白裹着睡袋想着怼怼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隐约中,他忽然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暖暖的,好像是靠在了什么毛茸茸柔软上。这种触感,和他今天去摸怼怼头顶时的触感,非常相似。
薛又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他感觉到了天色亮了。他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却发现他此刻并不是裹着睡袋睡在帐篷里,而是靠在一只羽毛颜色艳丽的绿孔雀身上睡觉。
是怼怼。
怼怼漂亮的身体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,漂亮的羽毛仿佛散发着金光,浑身佛性。
绿孔雀真的是太美了。
薛又白再一次因为怼怼的美色折服。
但是,他很快就发现,此刻他也不是人类,他又变成了一只绿孔雀,是一只亚成年绿孔雀,正懒洋洋地靠在怼怼身上,在睡觉。
薛又白:“!!!”
他怎么又变回来了?!
他震惊地抬起头,正好对上怼怼看过来的眼神。他从怼怼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和欣慰。
怼怼的眼睛仿佛是在说:“我老婆终于从大巨人变回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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